原本應又是平靜的一天
陰錯陽差下
中午收到朋友的邀請
"這傢伙以前演過一些有關社會運動的劇"
好，支持，ＧＯ
幾小時後
就出現在這兒了
第一個故事...
不是這篇要描述的重點
並不想胡亂發表一些假文青的評論
基於不想破壞整場表演的完整性
就貼節目介紹吧
主角（靖雁）出場
從頭到尾都在邊吃水果邊分享他在立法院二樓之見聞
中途，原本默默在清掃的女子突然發飆
把主角推出場外
開始向場內群眾嘶吼著
大家都上來吧！
想做什麼都可以！
目的是諷刺，還是僅僅單純的呈現
也許都有
場內觀眾也配合地過去抓了幾口水果
參與了這場演出
餘韻繞樑
現場散落了許多 "美物" "美食"
夢露不只是性感女神
而還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
但我這對藝術見識淺薄的觀眾
除了那些發人深省的名言以外
看不太出夢露還想要說什麼
最後一幕
是主角身上被淋了很多哩哩扣扣的醬
在痛苦之中衝出表演場
重點來了
進場前，工作人員就提醒大家
若中途有感到不舒服的場景
可以隨時離去
個人自認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影片拉><）
自然沒想那麼多
關於這場戲
我沒有拍到照片
因為整場燈光相當昏暗
只有洒在主角身上微弱的黃光
主角相當痛苦壓抑
在地上緩慢地滾來滾去
不時發出各式各樣的呻吟及吼叫
舞台左前方有個卡式爐，上有一鍋滾水
我這不懂藝術的傢伙
中途曾經一度睡著
（太像在教室裡了＝＝"）
.....
直到一個聲響傳來
完全把我驚醒
是鳥拍動翅膀的聲音
不祥的預感
那是真的鳥嗎！？
由於剛從昏睡中驚醒
有點不太信任自己的聽覺...
昏暗的劇場
也許只是效果？
最後
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真的發生了...
那隻雞
被飾演中古世紀瘋癲人的主角
放入了滾燙的熱水....
有人當場離場
朋友也勸我離場
但是不
我要看完它
散場時
我憤怒的血液還是在沸騰
面對這種狀況
到底當下該怎樣反應
腦內在激烈翻騰
從沒遇過像今天這樣
必須在幾秒內作出不論是情緒或理性反應的情況
當然我可以出去吹個風
冷靜冷靜後再回來找導演理論
但是錯過了當下那一秒
就是錯過了
於是在（已經）強忍憤怒之下
觀眾一邊在散場
我對著旁邊無辜的友人開砲了
"這一點也不好玩！"
"我知道...."
"我無法認同用虐待動物來呈現所謂的藝術！"
這場秀對身為動物權行動者及素食者的我來說
坐在底下"觀賞" 一隻活生生的雞被放入滾水燙死
無疑是極大的諷刺
但基於身為人類世界的一份子，還是有些禮儀要遵守
以及理性上知道純粹的情緒發洩不僅不能解決問題
反而可能造成更負面的結果
（比如被認為又是一個自以為道德感高尚的動保瘋子，進而根本不想聽你說的話）
並沒有再做出更多極端的行動
用紅筆寫下了對這場秀的不滿評論之後
大步踏出小劇場的大門，在門口深呼吸
寫字的時候手還在發抖，都忘記上次這麼氣是什麼事情了
應該說
憤怒，難過，不解，疑惑，憂心
各種情緒同時混在了一起
腦筋糾結成一團
"分不太出來那時到底是雞還是主角的叫聲"
出場後，偷聽到觀眾們在討論殺雞的橋段
試圖想在一團糾結之中理出頭緒
這場戲代表的不是僅僅是殺雞這個動作
而是為何導演會選擇這樣的呈現方式？
為何一定要如此激烈？
為何劇組的人員們也認同？
導演認為他給觀眾看到的是什麼？
演員又是如何認為？
一連串的為何
環環相扣，最後才會導致這隻雞悲慘的下場
我不敢逾矩地用門外漢的角度去"認定"
"藝術" 該是怎麼樣子的
就是因為它是藝術
理應不該有任何框架
我自己本身也不喜歡框架及標籤
導演一定也有他的考量
藝術也不是那麼容易說取代就取代
但是姑且撇開這些人類理智的思考
容我說句自私的真話的話
這件事實在是令我太無法接受了！！！
友人買了兩罐水
我們坐在路邊木椅上
用我腦中極破碎又不足以完整描述的人類言語
（其實即使是現在還是很困難）
和朋友努力探討到底這一幕為什麼會出現
我們該不該做些什麼
又可以做些什麼
友人的友人
原本也是觀眾
因要趕高鐵提早離開了
說她也無法接受那一幕
認為不可能沒有其他方式可以做出這樣的呈現
演員本身一定也很痛苦
鼓勵我們如果還在附近的話
可以去找王導演聊聊
聽聽他的想法，也讓他聽聽觀眾的想法
回到小劇場
見到了王導演
面對這樣的藝術家
我一向都相當恭敬
向他請教了上面的問題
導演的回應是
"這樣叫激烈？你們這年代的小孩都沒殺過雞吧？"
原來是因為
這樣子的表現方式對導演來說
只是他腦中構想的"其中之一"
我其實從頭到尾都很努力不想做出任何"結論"
但是實在太想了解 "為什麼" 了
"其實本來沒有要這樣的，會讓雞在下水的時候還活著，是意外，
演員當時沒有弄好，到現在還是很難過，罪惡感很重"
是意外.....
王導演又說
"你在這裡看到這隻雞，和在屠宰場裡的那些，差別只在你有沒有看到"
"那只覺得這樣殺不行的話，不是很奇怪嗎？"
我想
他的意思是
既然兩邊都這樣殺
那也不用覺得他在劇場殺了一隻雞
有什麼值得一提的了
聽了他的話
我體會到了時代的差異
在怎樣的環境下，塑造了一個人的思想
一個人，一群人，最後就成了文化
這場戲另外要表達的一個重點也是
為了生存，而不得不
（我還是不太想下任何所謂的結論）
訪問完了王導演之後
我們也去和主演的靖雁說說話
"真的很難過...以前的我...曾經因為生病而輕生好幾次...
這隻雞...讓我覺得...人能夠活著並且能掌握自己的生命...實在是太幸福了....."
他的眼角微微泛著淚光
他還提到了之前把死去的雞帶去屠宰場"解決"的事情
"全台北市的雞都是在那個屠宰場殺的....
那邊的雞，很多其實也都還沒有死，就被掛上W夾，
一前一後被輸送到割喉的地方，之後又到滾筒的地方，真的很可怕"
"我認為導演應該帶今天的觀眾們都去那裡看一看，而不是只是在這裡看我殺雞"
後來才知道
這名自己找每一場戲的導演
自己張羅主辦這場活動的主角
原來是個才18歲的年輕人
"我們其實也掙扎了很久...其實在排練的時候，每次導演都說，哎呀還是不要殺好了...
但是後來想一想還是覺得我們不能這麼軟弱！最後還是做了"
看樣子並不是一位嗜殺的冷血導演啊...
那位看似有相當深執著及主見的導演
也有這樣的一面
只是很抱歉我還是無法接受 "不想殺＝軟弱" 這個邏輯
就是因為無法相信所謂的（很容易因人為或非人為出錯的） "動物福利"
我選擇了成為素食者
雖然我的成長過程
不乏像這靖雁那樣有許多思考的朋友
但每當遇到這樣的孩子的時候
心中總有些憐惜和欣慰
看來這隻雞用自己的犧牲
為他帶來了許多寶貴的東西
我和友人都很慶幸有走回去這一遭
"王導演以後應該不會再寫出這樣的劇了吧？"
"不會了不會了..." 主角用糾結的神情說著
最有力的武器，是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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